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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方城:打翻一坛40多年历史的老酒

也是这个杏黄麦黄的季节,被唐玄宗排挤出京,赐金放还的李白,在江淮一带郁郁寡欢地盘桓。突然,随风飘来的一缕酒香让他精神抖擞,抬头眺望,不远处的几间茅草房前,高高挑起的裕州酒肆随风飘荡。

想不到裕州也有醇香的老酒!一碗酒下肚,李白醉眼朦胧,忘却了仕途的烦恼。从此,他便在裕州住下,隔三差五邀请元丹丘等名士莫使金樽空对月。一日醉后,在拐河石门山提笔泼墨,留下了酒香扑鼻的千古诗篇《将进酒》。

裕州酒文化的泛滥离不开一壶陈年老酒,无论是楚长城的兵戈铁马,还是廷尉张释之的案头,都离不开一坛用杂粮酿造的老酒,酒早已融入古裕州今方城的居民生活。

关于方城的酒文化、酒历史、酒故事等不仅地方志多有记载,民间也流传有不同的版本。明嘉靖年间已有酒赋课税记载。清朝时期,方城境内的酿酒业非常兴盛,沿用古代祖传酿酒秘方酿造的美酒,赢得了八方赞誉。民国初年,境内有酿酒业42家。受此影响,无酒不成席、无酒不成礼仪已成为方城人根深蒂固的待客之道。

方城的酿酒业经过数千年的沉淀、发展,进入了新中国的1969年,这是一个同样值得名留青史的年份,这一年,地方国营方城酒厂宣告成立,标志着私营作坊式酿酒业的结束,国营酿酒业的崛起。

方城酒厂在传承和发展传统酿酒工艺的基础上,从南方聘请酿酒师傅,采用现代化酿制技术生产方式,结合方城传统饮酒文化特点,相继推出白酒、散酒和瓶装酒系列。经过数年的发展,形成了汉井曲酒、裕州大曲、汉井大曲、四粮液、裕泉春、古井特酿、呈祥、真宫老酒、博望坡、中华磁酒等系列品牌产品。

八十年代初期,方城酒厂跟风五粮液推出的带有正宗二字的四粮液品牌白酒很有意思,配料表显示的是大米、高粱、小麦、白砂糖。如此配料命名为三粮液才算是正宗。此阶段的方城酒无论什么品牌,细品都带有苦头,因为酿酒的配料中离不开价格低廉的红薯干。

改革开放前,方城酒厂生产的白酒受计划经济的影响,大多销往本地或附近县城。酒厂的工人都捧着铁饭碗,日子过得比较滋润。当时,能进方城酒厂上班是十分荣幸,也是十分不易的事情。

改革开放的春风很快席卷裕州大地,方城酒厂顺应形势发展,经过酒品质量的提升和品牌的包装,开始放眼大江南北,经过励精图治,远销国内数十个省、市、自治区,深受广大消费者欢迎。特别是在东北,销量占据一席之地。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位推销员到上海推销方城酒,人家没有听说过这种牌子,但对南阳黄牛耳熟能详,话题一直往南阳黄牛身上扯,最后问牛鞭好不好买。这位推销员悟性好,立马打道回府,在县城找到一家宰牛场,把当垃圾处理的牛鞭装了一大麻袋,然后马不停蹄地运到上海,方城酒就此在上海有了销路。

方城酒厂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也在不断改革创新,当时流行公司二字,于是带有地方国营标签的方城县酒厂更名为方城县酿酒公司。随后又经历多次的人事变动,工艺改革,时起时伏。

这期间,尽管方城县酒厂生产的系列酒带苦头、辣喉咙,但方城人喝惯了这个味,喝出了感情,加上受地方保护政策的扶持,酒桌上离不开方城酒。

是谁打翻了方城近百万人用阶级感情、五谷杂粮酿造的具有40多年历史的一坛老酒?中华磁酒无疑是始作俑者。

九十年代末,方城县酿酒公司的智囊团们为打开方城酒的销路,赢得市场的青睐,实施了科技兴企战略。他们不从科研出发,而是跟风魔性十足的中华磁化水、磁力保健鞋等磁化保健高科技,于是在酒瓶上装了一块微型磁铁后,便推出了中华磁酒的品牌。

他们意图靠高科技的中华磁酒赢得市场,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因此中华磁系列酒定位高、定价高,普通百姓望尘莫及。

国内磁化保健热的泛滥,让一批有正义感与良知的科学家站了出来,揭露磁化保健如同气功治病,是欺骗人类的伪科学。中华磁酒贴上伪科学的标签后由一蹶不振到销声匿迹,在方城酒业发展历史上留下不光彩的一页。

中华磁酒虽然是打翻方城一坛老酒的罪魁祸首,但方城酒厂并没有陷入绝境,而是出现了绝处逢生的良机。

本世纪初,券桥镇一位方城酒的拥趸者,在南方创业积累了一定的资本后,魂牵梦绕着方城酒,想找一块地建一家电子厂,同时投入资金盘活奄奄一息的方城县酿酒公司。双方经过亲密接触后,因招商的条件比较苛刻而不欢而散。

临近的社旗听说此消息后,向这位老板抛出了橄榄枝,免费划拨土地,并出台多项优惠政策。于是便有了如今名列河南四大白酒之一的赊店老酒。

方城县酿酒公司错过这个发展良机后,尽管也经历了企业改制,更名为方城县皖北酒厂,但还是破罐子破摔,最终因种种原因以破产而告终。

如今,亲身所历方城酒厂由鼎盛走向衰败的酒厂老职工,谈起被打翻的这坛老酒而痛心疾首:一群X家子,把酒厂X没了!

方城酒的寿终正寝,给外地酒进入方城提供了良机,仰韶酒霸占多年,至今的彩陶坊仍然拥有一席之地,张(弓)宝(丰)林(河)时隐时现,口子窖也曾一枝独秀。截至目前,占领方城酒市场的白酒不下百种,就目前的发展形势来看,古井系列酒无疑是最具潜力的,方城人喜欢古井酒,除了方城酒厂曾经出过古井特酿这个怀旧的牌子外,在于酒的柔绵、醇香,喝后口不干、不上头。

世事难料,曾经滞销的博望坡、真宫等方城品牌的白酒,如今一瓶难求。酒桌上若出现一瓶这样的酒,绝对是有重要的客人或高兴的事。其实,方城人喝方城酒大多数是一种怀想,喝的是一抹乡愁。

方城虽然打翻了这坛具有40多年历史的老酒,但民间的酒烟火始终没有熄灭,拐河、独树、柳河均有私营酿酒作坊、企业,它们传承、推动着方城纯粮酒的繁荣发展。其中木瓜酒不仅成为本地人的待客之酒,而且作为方城特产享誉远方。

没落的是一坛老酒,永远不会没落的是方城的酒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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