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绣花鞋
文：云顶参天
（一）新婚之夜
深夜两点钟，闹新房的人们才慢慢散尽，新娘红杏暗自舒了一口气，难堪的时候总算过去了。不过，她的心又突突地跳个不停，客人都走了，大海马上要进来了，她的新婚之夜会是怎样的呢？红杏将弄乱的被子重新叠好，擦了一下脚上红色的绣花鞋，鞋子是她亲手做的，柔软舒适，鞋背上绣着一对鸳鸯。她又走到窗前，将烛光挑亮了些。两支红烛才刚刚燃了一半，农家婚礼，常常要点两支红烛，那是代表夫妻二人永结同心。
红杏是经人介绍才认识牛大海的，也是初中同学，他们两家离得不远，都在天堂湖边。他们已订亲两年了，红杏经过深入的了解，觉得大海人老实，是个可靠的人，才决定嫁给他。大海从小没有娘，是他爹牛七叔一手将他拉扯大的，大海虽少言少语，却长得十分壮实，还是高中毕业生，这在农村十分难得，大海也挺争气，在湖边开了一个蘑菇种植园，还承包了天堂湖边的一片栗园。大海父子俩日子过得很好，前年就做了新灰砖房，这次婚礼花费全是大海家打理的，没让红杏家花一分钱。大海还给红杏家送了一万块钱的彩礼，因此红杏的妹妹红枣才得以顺利上了大学。今天离开娘家时，妹妹红枣抱着她直哭，不忍分别，红枣说红杏是今生对她最好的人。
九月的夜晚，阵阵寒意，红杏拉紧红袄，坐在桌旁直打盹，突然房门一声响，大海进来了。红杏心又跳了起来，虽然经常见面，但还是不敢抬头看大海。但大海进门后，并没有和红杏打招呼，而是衣服也不脱，一下倒在床上。红杏心想，大海喝醉了吧？偷看了大海一眼，但大海一点响动也没有。红杏站起身，怯怯地走到床边，轻声问道：大海，是不是醉了！大海没有动，似乎睡着了，红杏心思，大海醉得很厉害，伸手推了大海一下，大海唔了一声，红杏问：是不是醉了？大海唔了一声，是喝多了点！红杏说：那把外衣脱了吧，这样睡会着凉的。大海说：不用了！说罢一个翻身，没理红杏了，一会儿，大海打起了鼾声。红杏呆看着两支蜡烛，独自坐到天明，新婚之夜竟然是这样的！
第二天晚上，大海又是如此，一进房门，倒在床上就睡，红杏亦是和衣睡了一宿，红杏期待的激情之夜并没有发生。第三天，二人结伴从红杏娘家回来之后（新婚夫妇第三天要回娘家吃饭，称为回门），红杏再也顾不上羞赧之心，吃完晚饭后，就将大海拉到新房里，红杏问大海：是不是不喜欢我？大海瞟着红杏丰满的身材，眼光却是躲躲闪闪，他吱唔说：不…不是！
红杏红着脸问：那你为何还不动俺？说这样的话,已经让红杏十分难为情了,但大海不作声，红杏心想，大海是害羞吧。红杏捉住大海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胸上，大海，你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大海急忙缩手，被红杏拉住，今晚说什么也要过这激情之夜。大海似乎被红杏的热情感染了，呼吸变得急重起来，眼睛也飘忽不定地看着红杏。灯光下，红杏的脸变得绯红，十分妩媚动人，她热辣辣地地看着大海。她慢慢地脱下了红外袄，露出丰满的胸部，大海直勾勾地看着，突然大海一下子将红杏抱起，并放倒于床上。红杏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大海三下两下脱掉了红杏的衣服，在红杏身上肆无忌惮地抚摸着。红杏抚摸着大海赤裸的后背，嘴里念叨着，大海，我爱你，我爱你……她期待着那神圣的一刻到来。
突然一切风平浪静，红杏睁开眼，见大海丧气地坐在床沿上。红杏缠着大海的脖颈，轻声问：怎么了？大海。大海摇摇头，不敢看红杏，不知怎么搞的，我突然不行了。哪里不行？红杏一惊。大海说：我…我就是硬不起来！红杏说：是不是太紧张了，我们再来！红杏主动摸着大海健壮的胸肌，并把手伸向他的。。。可是大海一点反应也没有，还不耐烦地一把推开红杏，坐在沙发上吸起烟来。这是怎么回事呀？红杏眼中溢满泪水，呜咽地哭着。
突然，红杏抓起枕头，劈头盖脸地向大海砸去，你这个懦夫！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叫我怎么活呀！大海一动不动，任凭红杏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牛家村外，冷泠的月光下，天堂湖平静如镜，但却传来阵阵女人的呜咽声。
（二）醉酒之夜
一年来，大海四方求医，还远走武汉，但红杏看到大海每次垂头丧气地回来，就知道希望在一次次地减少。红杏对大海生出无比的厌恶，干脆住在娘家不回，大海也不敢去接她，几次过节时，还是牛七叔去接回来的。红杏看到大海就不高兴，经常在家发脾气，然而大海总是耷拉着脑袋，任凭红杏喝斥，牛七叔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总是叹气地走开。
秋季里的一天，红杏在娘家，红杏娘问她：杏儿呀，你结婚一年了，怎么还没怀孕？怀孕？红杏心中一酸，自己真是命苦，从来没尝过与男人之乐，怎么能怀孕呢？红杏强忍泪水，妈，我还小呢！这么早要孩子干什么？红杏是很小，才二十岁。她娘说：同村小芳比你迟出嫁两个月，可人家早挺肚子了，你和大海怎么搞的？红杏白了妈妈一眼，真是的，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妈，你怎么了？说这样的话。红杏娘说：杏儿呀，咱乡下人，结婚一年了，还不生孩子，人家会说的。妈，你别说了，我就不生孩子。此时红杏生出了一个念头，她要和大海离婚。
想到离婚，红杏心头又一震，这样的厄运怎么会落在她的头上呢？多丢人啊，大海是她亲自选的丈夫，现在自己却要与他离婚，爹娘会怎么想，收了那么多彩礼怎么办？以后红枣上学学费哪里来?乡亲们该怎么嘲笑她啊，她的脸往哪儿搁？可是不离婚，难道就这样与大海过一生，作为一个女人，这样能活下去吗？在回牛家村的路上，红杏坐在天堂湖边，望着一汪碧水，心中也如湖水一样翻腾，烦躁万般，想死的念头都有。
猛一抬眼，看到牛七叔正沿着湖边小路向她走来。对于公公牛七叔，红杏也是没好脸色，怎么生出个不中用的儿子？红杏心中还暗暗骂牛七叔。牛七叔也只有四十多岁，虽然头上已隐隐生出白发，但他身板硬朗，身材高大，听说年轻时是个标准的男子汉，他力气大，性格温和沉稳，从未见他和人吵过架，发过脾气。牛七叔走到红杏跟前，轻轻说：红杏，你回来啦，我正准备去接你哩！
公公接儿媳，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大海就是不去接，牛七叔也看出儿子和红杏之间有不愉快，但他没想到有那么严重。红杏看了一眼牛七叔，牛七叔脸上现出丝丝和蔼，好象生怕惹恼了红杏。红杏叹了一口气，对于公公她有说不出的感觉，先前的满肚子怨气又消了许多。红杏在家时，总是牛七叔做饭，而大海要么躲着不见，要么就是在栗园里鼓捣。牛七叔做的饭菜十分合红杏的胃口，也许是婆婆早亡的原因吧，使公公能做出可口的饭菜。
红杏挽着小包站起身，别的女人是与丈夫走在一起，而独她红杏却跟在公公的身后，以至进村时，乡亲对他们指指点点，大富还哈哈笑着说：看那，公公带儿媳，晚上肯定有一腿。红杏又羞又气，紧紧夹着皮包冲回家里。大海看到红杏回来了，赶紧出了家门，看他的蘑菇园去了。红杏扑进房里，倒在床上就哭。
天黑了下来，也不知哭了多久，这时红杏听到牛七叔在房门外叫她：红杏，你怎么了？红杏赶忙擦干眼泪，答道：没事！牛七叔说：那出来吃饭吧！红杏在房中沉默了一会儿，心想，一定要和大海了断了！红杏出了房门，厨房里只有牛七叔，牛七叔说：大海早吃过了，去看栗园了。其实板栗早收了，红杏明白，大海是有意避开她的，他们已形同陌路了。牛七叔端起一碗汤，说：吃吧，这是我炖的参须板栗，村里的医生说大补。红杏默默地坐在桌旁，牛七叔将汤放在她面前，红杏因为一整天没吃，肚子早饿了，她喝了一口汤，感觉味道特别好。她看了一眼牛七叔，牛七叔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红杏不由脸上一热。红杏心想，要是大海没病该多好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何等温馨，可是她眼中只有泪水。
牛七叔问：红杏，我早看出你和大海不和，你和大海到底怎么了?红杏眼睛一鼓，没好气地说：你问你儿子啊！当然这种事，红杏是羞于启口的。牛七叔捧着碗，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儿子脾气不好，我也经常说他，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如此不成器。红杏，你可要想开的。红杏心中冷笑一声，想开点，谁为她想一想啊。红杏不作声，她见桌旁放了一瓶楚乡酒，突然产生要大醉一场的念头。她一下抓过酒瓶，倒了一怀酒，咕噜一下喝光了，但被呛得不停地咳嗽。牛七叔夺过酒瓶，这酒浓度很高，你会喝醉的。红杏呵呵直笑，醉了好！醉了好！
牛七叔说：红杏，你真想喝，就喝红酒吧，度数低些，不醉人。牛七叔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葡萄酒，开了盖，将红杏面前的酒怀倒满了，红杏看着怀子里暗红的酒液，眼泪却大滴地落在酒怀里。那一夜，红杏生平第一次醉酒，她喝光了那瓶红酒，她烂醉如泥，吐了牛七叔一身。牛七叔将她抱到房间的时候，红杏还在喃喃地叫着，我还要喝，我还要喝，我没醉。。。。牛七叔好不容易将红杏放在床上，刚想离去，突然红杏伸出藤似的手，挽着牛七叔的脖子，你不要走，陪陪我。。求求你不要走。牛七叔惊慌失措，急忙拉开红杏的手。但红杏醉眼迷离，口着叫着：七叔…你…你要是大海该多好啊！牛七叔踉跄几步，夺门而逃。
（三）不治之症
那夜醉酒后，红杏病得不轻，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吃什么吐什么，医生说是饮酒过度，伤了肠胃。红杏病了，但大海却不管，甚至连看一眼红杏都没有，牛七叔只好硬着头皮照看红杏。每次做好饭菜端到红杏的床前，红杏勉强吃一点。牛七叔不敢正眼看红杏，但红杏根本不理睬牛七叔，她的心对这个家庭也死了，她想她迟早会离开大海的。
七天后，红杏的病终于好了，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她可以到村子里到处走动，和别的媳妇们讨论织毛衣的技巧。她常到天堂湖边，看那美丽的湖光山色，看那一对对鸳鸯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着。水鸳鸯啊，你可知我心中的愁苦？红杏每每这样倾诉着，等站起身时，却发现自己满脸泪痕。
关于牛大海得了那个病，村子里传说纷纭，因为村子里的好事者发现大海经常煎药，而且村里的赤脚医生无意中透露了大海曾买鹿茸吃，那可是大补壮阳之药。红杏与大海结婚一年多了，还没有挺肚子，大海肯定有问题，村子里的人经常和红杏开玩笑，红杏也懒得搭理了，反正她要离开牛家村了。但那个大富经常骚扰她，跟在她后面说：红杏红杏，大半年了，不能挺肚子，干脆找我借种吧！红杏气得眼泪直流，不搭理他。大富嘻皮笑脸说：装什么正经，是不是被公公搞过了？ 红杏大骂道：找***去吧！
红杏跑回家，委屈得直掉泪，我该怎么办？大海的病能治好吗？治好后我还能和他在一起吗？红杏躲进房里，牛七叔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理。红杏躺在床上，百无聊奈地翻开着一本书，突然书中掉出一张纸，红杏一看，原来是一张医院检验单，是牛大海的。红杏霍然看到诊断结果处写着：先天性性无能。红杏如受到晴天霹雳，愣在床上，此时她才明白，大海的病是不治之症，是永远治不好的，最后一个希望彻底破灭了。
天黑了，红杏还躺在床上，她一个人在家里，牛七叔下午去走亲戚去了，还没有回。这时大海从蘑菇园回来了，他看到家里没有一点声响，以为都不在家，一开房门见红杏睡在床上，赶忙又退了出去。他口渴得厉害，一摇热水瓶，空的。他肚子很饿，揭开锅盖一看，什么也没有。大海不由心中火起，骂道：***，整天睡觉，连开水也不烧！他操起一把斧子，一脚踢开房门，红杏一下子惊醒了，爬起床，见大海拿着斧子，惊问：你要干什么？大海咬牙切齿说：我叫你整天睡觉！他一下冲到床前，举起斧子就砍，红杏吓得大叫，但是大海的斧子不是砍向她，而是砍在床上，三下两下，木床变得稀烂。
大海发狂了，红杏气得直抖，在她面前耍什么威风？你要本事将我杀了！红杏直瞪着大海，大海一下愣住，红杏没穿外衣，只穿着背心，丰满的身材又一次激起大海的欲望，他丢掉斧子，一把将红杏按倒在地上。红杏大声喊着：你要干什么？干什么？你不是嫌我没用吗？今天让你尝尝厉害。大海撕红杏身上的衣服，红杏拼命挣扎，她有点不相信，大海是不是疯了，莫非他的病好了。红杏慢慢地不再反抗，眼中却溢满泪水，是惊喜还是悲伤，只有她自己知道。
大海迅速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两个赤裸的身子很快缠绕在一起。大海如雄鹰展翅，浑身火热，红杏浑身躁动，春心荡漾，期待着那幸福的一刻降临。然而大海很快从雄鹰变成小鸡，除了在红杏身上撒下几滴象水一样的液体外，就偃旗息鼓，雄风不再。红杏猛然睁开眼，一把推开大海，啪啪两巴掌打在大海脸上，没用的东西！红杏穿上衣服，跑出房门，大海唉地一声沮丧地低下了头。房门外，牛七叔惊讶地看着红杏，红杏，你们怎么了？红杏大哭起来，冲出家门，冲进茫茫黑夜里。
（四）不伦之恋
红杏摸黑跑到湖边，星光下，湖水亦散发着点点寒光，红杏披头散发，万念俱灰，她已没有了眼泪，只想一死了之。她走进冰凉的湖水之中，九月的湖水如刀一样漫过她的腰际，她向湖中走去。
突然，一束手电筒光照着红杏，是公公牛七叔赶来了，牛七叔急促地喊着：红杏，快上来，莫做傻事！红杏一声苦笑，干傻事？世上再没有比她傻的人了！红杏继续向湖中走去，牛七叔急了，一下跳进湖里，抓住红杏的后衣领。红杏挣扎着，不要你管，让我***！牛七叔拼命往后拉，牛七叔说：红杏，你听话，跟我回家。你还小，事情没有解不开的结。红杏冷笑，我心中的结解得开吗？牛七叔不由分说，将红杏拉上岸，傻孩子，哪有解不开的结？跟我回去吧！红杏浑身透湿，冻得瑟瑟直抖，她一头扑在牛七叔的怀里，呜呜直哭，她仿佛觉得是在父亲的怀里，刹那间找到了依靠。
牛七叔手足无措，红杏…你你。莫哭啊。没想到红杏哭得更厉害，她紧紧地抱住牛七叔的腰。红杏，你松手，让人看到多不好！牛七叔急了，但红杏象没听到一样。牛七叔摸着红杏柔远的后背，一股异样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他脱下上衣，披在红杏身上，红杏，我们回家吧！天堂湖平静如昔，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湖边发生的事情。
二人回到家中，大海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牛七叔赶紧在火塘里烧起了火，烧水做饭，红杏则到房里换了衣服，梳洗了一番，待她出了房门，牛七叔惊呆了，红杏湿湿的头发，小鸟依人的身姿，楚楚可怜的眼睛，如出水芙蓉。牛七叔心道，原来儿媳如此漂亮，可惜儿子不争气，真是没福气。见牛七叔出神地看着自己，红杏坐到他身边，牛七叔赶忙转向一边。红杏轻轻道：七叔，幸亏您及时赶到，要不然我真的死了。牛七叔说：红杏，不是我说你，你干傻事，叫我怎么向你爸爸交代。我儿子是不中用，但也不要寻短见呀！
红杏红着脸，和公公说起这些事，真叫人难为情，但红杏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说：七叔，以后我再也不会了。说着就往牛七叔身上靠，牛七叔急忙起身，红杏也跟着站起来，她挽着牛七叔的脖颈，突然的举动让他十分慌乱，红杏，你别这样，让人看到会说闲话的。我不管，七叔，我早就看到你才是真正的男人，我要你！牛七叔推开红杏，转身跑进房里，红杏也跟着走进他房里，七叔的房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比红杏房里还干净。红杏啪地一声关了电灯，她抱住牛七叔，轻轻说：我今晚没床了，就睡在你房里。牛七叔结巴着说：红杏，要不得，…我是你公公啊！
红杏象没听到一样，她开始脱七叔的衣服，抚摸着七叔强壮的胸肌，牛七叔呻吟起来。他已十多年没接触女人了，干涸的心早已封闭得严严实实。红杏的抚爱，红杏身上那醉人的香味，红杏那柔软的身子，象火一样，点燃了牛七叔的欲望，让牛七叔一下子回到了从前，使他浑身血脉贲张。牛七叔喘着粗气，反身抱紧红杏，什么伦理，什么道德，全丢到耳后了，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最真的。牛七叔抱起红杏，轻轻放在床上，是那样的温柔体贴，他轻轻解开红杏的衣服，将坚硬胡子放在红杏洁白的胸上。红杏如醉如痴，我要为你生个儿子…红杏喃喃地说道。牛七叔也说着，好啊，你一定要为我生个儿子！牛七叔象架着一叶小舟，在红杏身上奋力地划着，随着红杏一声叫喊，那是她作为女人生命的叫声，她已是牛七叔的人了！
红杏沉沉睡去，这是她自嫁入牛家以后，第一次睡得这么香。但是，屋外的牛七叔一枝接着一枝地抽烟，他在寒风中闷坐了一夜。
（五）魂归何处
一年后，红杏生了一个儿子，儿子白白胖胖，红杏给他起名牛润润，润润长到一岁时，已是活蹦乱跳，十分可爱。尽管大海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但红杏十分满足，有时间就和儿子嬉耍，儿子是她的全部。
红杏生了儿子，村里人都以为是她和大海所生，自然闲言碎语就少了。但是大家还是半信半疑，红杏早已不以为意了，夜晚，她常常钻进牛七叔的房里，和牛七叔睡在一起，她在牛七叔身上得到了丈夫般的热情，得到了父亲般的慈爱。但是牛七叔却对红杏远而避之，晚上甚至呆在湖边不回家。他对红杏说，他们是在乱伦，不能再这样了，他劝红杏离婚。红杏却一脸不在乎，怕什么？任别人怎么看。你要我离婚，离婚后我照样嫁给你。
牛七叔再不敢劝红杏离婚了，只是在无人的时候，痛苦得无地自容，这种地下情能维持多久，润润大了怎么办？自己已经老了，五十岁了，将来谁照顾他们？大海虽温吞似驴，但憋屈久了，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一年来，牛七叔头发就白了一大块。
润润慢慢长大，在红杏的调教下，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三岁时，就能背五十首唐诗。五岁时，虽然还没有上学，却能写出一手好字，算术更是能赶上二年级学生。大海有时兴起，也会带润润到湖边去玩，买东西给他吃，当然那个时候他是润润的爸爸。红杏的妹妹红枣在大海家的帮助下，已经大学毕业，在县城有了工作。红枣常常到红杏家来看望姐姐，她为姐姐的幸福生活而高兴。
除了红杏与大海没有话说外，一家人倒也和和睦睦，特别是润润给一家人带来无尽的欢乐。
夏季的一天，红杏到天堂湖去看网厢养鱼，顺便买回两条鲤鱼，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了大富。红杏虽然生了孩子，但因为她较少劳动和保养得好，使她身材依然很好，长得还是白白净净。大富二十七八了，还没有娶媳妇。大富见前后无人，就拦住红杏，并嘻嘻地笑着，要和红杏做好事。红杏对这人向来没好感，骂道：好狗莫拦路！没想到大富一下扑了上来，将红杏按在地上，红杏拼命挣扎，大富叫着：好心肝，别叫啊！红杏大叫：救命！大富就堵住她的嘴，恶狠狠说道：装什么淑女？你以为你和公公扒灰，别人就不知道呀！来呀，尝尝老子的床上功夫，我比那老家伙厉害百倍。
红杏用手抓大富的脸，无奈大富力气特大，红杏动弹不得，眼看就要得逞。忽然大富的后脑勺中了一棍，大富回头一看，见是大海正拿着棍子恶狠狠地看着他。大富一骨碌爬起来，对大富吼道：连老婆都搞不定，你牛比什么？大海也不答话，幽黑的脸变成了黑红，他向大富又猛抽了一棍，大富头上又挨了一下，立即起了一个大包。大富边跑边骂：你这个熊包，她又不是你老婆，你管什么？大海还是闷不作声，但也没再追大富。大海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红杏，转身走了。
夜晚，牛七叔发现红杏没有回家，问润润，润润说去湖边买鱼去了。买鱼去了？怎么现在还没回呢？牛七叔要大海去找。大海说，要找你去找吧！牛七叔只好一人打着手电筒去湖边寻找，他来到湖边红杏常爱坐的地方，大惊失色，那里只留下红杏一双红绣花鞋，而红杏却不见踪影。难道红杏投湖了？牛七叔身上一阵冷战，大声叫着红杏、红杏，可是无有人应，牛七叔头脑一阵眩晕，完了！急跑回家喊来大海和几个年轻人到湖里打捞，可是一无所获，大家又满山遍野寻找，还是不见红杏，大家说既在湖边发现她的鞋子，那她一定是失足掉进湖里了。可是红杏为什么要跳湖呢？只有大海和大富知道原因，但是大海一句话也没有说，而大富听说红杏落水了，连夜逃走了。
大家终于没有找到红杏，牛七叔象一下了老了几十岁，整个人都垮了。红枣听说姐姐投湖了，一路哭哭啼啼从县城赶来牛家村，几次晕倒在路上，可是她连姐姐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红枣怒不可遏，她要大海和七叔跪在红杏的灵前，守三个昼夜。红枣大概也听说姐姐的事情，就是牛家这两个可恶的人害了姐姐！她本想上狠狠打一顿大海，可是看到年幼的润润穿着孝服，又悲从中来，连打大海的力气都没有。可怜我的姐姐啊，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呢？
大海象木头一样跪在红杏的灵前，脸上毫无表情，他可没少帮这个小姨子红枣，但他还是任凭红枣对他的数落，他也甘愿忏悔，谁说红杏投湖没他的责任。而牛七叔几次晕倒在灵前，红枣看着不忍，让牛七叔去房中休息，牛七叔躺在床上，老泪纵横，叹息道：你到底还是走了，真是天意啊！
（六）红杏不幸
润润六岁了，牛七叔将他送到村里的小学读书了，红枣说，一定要让姐姐的孩子读书，将来还要上大学。可是事与愿违。润润本是个好苗子，聪明能干，自从红杏死了后，就变得任性刁钻，十分不听话。牛七叔念其可怜，由着他，舍不得打他，对润润是有求必应，他觉得十分对不起红杏，故对润润特别好，虽然大海有时烦不过，会揍润润一顿，但总的来说打得很少，润润已不怕大海了。
润润上学后，十分调皮。上学几天后，在几个伙伴的鼓动下，竟然去亲一个小女同学的脸。女同学告诉了老师，老师就要润润将大海找到学校，大海不去，只好牛七叔去，牛七叔给老师陪了很多不是。润润长大后，更加顽劣，不好好读书不说，还经常和同学打架，上学路上专偷东西吃，如黄瓜、板栗什么的，搞得老乡老是来找牛七叔理论，润润没少让牛七叔操心。
润润七岁的时候，牛七叔得了心脏病，在医院躺了几天，就离开了人世。牛七叔死时摸着润润的头，说对不起润润，对不起润润的妈妈红杏，而润润歪着脖子问：妈妈哪里去了？牛七叔是含着眼泪离去的。从此大海就与润润相依为命。
牛七叔死后的一天深夜，大海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从上海打来的，电话里对方半天没说一句话，但能听到呼吸声。
大海平静地说：你一定是红杏吧！难道红杏没有死？
对方真是红杏，你怎么知道我没死？，红杏的声音变得十分沙哑。
大海说：我当然知道，你过得好吗？大海记起那夜到湖边找红杏，没找着，但是回家后却发现红杏的身份证和钱不见了，她知道红杏没有投湖，而是远走他乡。三年来，这个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讲过，红杏也没有露过面。
红杏说：我…我很好！七叔…他还好吗？还有润润。
七叔死了，润润已经上学了！大海说。
七叔…他…死了？怎么死的？红杏颤着声音问。
病死的！还有事吗？大海还是毫无表情地说。
红杏抽泣着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可能永远在外面不回来了，大海，我只拜托你一件事，替我好好照顾润润。
嗯，我会的。大海说。
大海…红杏欲言又止，谢谢你！
谢什么？别忘了，我们还是夫妻！大海放下了电话。
我们还是夫妻，是吗？多么可笑！红杏也狠狠放下电话。
三年前，红杏于那个寒冷的夜晚离开了天堂湖，离开了那个家，离开了那个令她心碎的地方，只身来到了上海，通过一个在上海的中学同学介绍，找到了一个商场售货员的职位，她一干就是三年。她以为能完全忘记过去，可是过去就象钉子一样钉在他脑海里，时时折磨着她，使她夜不成寐。今夜她实在忍不住对润润的思念，就打了一个电话，却得到七叔的死讯，红杏喃喃道：你一定是为我而死！
（七）劣顽之子
一天早晨，牛家村的人们听到一阵小孩的惨呼声，原来是大海正拿着一根木棍在狠狠抽打润润，润润的屁股已是几道给红印，大海还在骂着叫你偷！，润润不停地嚎叫，惊动满村人。邻居黄大婶赶忙去拉住大海，大海说：大婶，你别管！太失管教了，竟然偷家里钱去赌博。黄大婶说：打能解决什么问题，你快住手，润润才多大，懂什么？大海还不住手，黄大婶将大海赶到一边。
黄大婶回到家，摇头叹息道：真是没妈的孩子象根草，润润现在十岁了，变成了这样，原因就是***红杏去得早啊！原来，润润不光爱拿家里钱，还偷邻居家里的钱，现在村里人看到润润进了家门，都得格外小心。润润拿到钱，不是买作业本，而是和别的同学去赌钱，或是到学校边上的网吧上网打游戏。大海经常接到别人的投诉，起先大海觉得润润可怜，说两句就算了，可是润润根本改不了，后来大海每次发怒，就拳棒相加，虽是如此，润润顽劣的个性并没有稍改。有一次大海发了狠心，将润润活埋，全村的人都看着，大海挖了一个坑，将润润推到坑里，但是等土掩到他脖子时，润润还象没事一般。人们叹息：这个孩子完了！
没办法，大海向润润小姨红枣求救。红枣心疼自己的外甥，姐姐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就将润润带到县城上学，以为润润在城里会改变。但是润润到了县城，更是大开眼界，学会了更多的玩乐，上网，泡吧，飙车，样样皆会，常常深夜不归，但学习成绩却是一张白纸，教室里经常不见他的人。有一次红枣发现润润没回家，就到街上去找，到深夜都没找着润润，原来润润和几个男孩跑到几里路外的乡下梨园中偷吃梨子，结果被园主发现，被送到派出所。第二天红枣接到派出所通知，才将润润领回来，气得她眼泪直流。她看着润润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不由悲从中来，姐姐啊，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带好润润！
润润在学校干了一件更大的事，他和几个同学偷了学校小卖部的七千块钱，等人们找到他们时，他们早已将钱吃喝得快完了，因为没到年龄，倒不用坐牢，但学校将润润开除了。红枣辛酸不已，只得将润润又送回了牛家村。大海将润润锁在家里，关了十天，润润看起来老实多了，大海又将润润送到镇上去读书。然而润润劣性不改，经常犯事，上初三时，润润十六岁，最后又被学校开除了。
润润回到家，大海索性不管他了，大海已早不种蘑菇了，也没看管栗园，只是每天静静地坐在湖边，那里不远处是红杏的坟墓。润润就三天两头跑到镇上去，和镇上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几天不归。回来时，也是向家里要钱，要不到钱就偷，大海只得将家里的钱藏得紧紧的。终于半年后，大海接到公安局通知，牛润润因参与盗窃，被判劳教一年。这是大家的意料之中，润润迟早会被抓住的，大家希望监狱能改变他。大海甚至说：永远不要放他出来！
（八）湖边的绣花鞋
一天，看管所来了一位女人，女人三十岁样子，打扮得华丽富贵，她就是红杏，她在上海重新找了个老公，是个香港过来了商人，日子过得不错，但是她总有放不下的心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过了十年，她的孩子牛润润已长大成人了，她马上就要见到他了，但却是在监狱里见到他。她是前天打电话大海才得知的，生活对于红杏来说，已经没有眼泪，她已经哭够了。
可是当红杏看到润润的那一眼，眼泪又不自主流了出来。牛润润从看管所里走出来，一脸满不在乎地看着她。儿子确实长高了，他已十七岁了，很象她，圆圆的脸，翘嘴唇。红杏颤抖着说：润润，妈妈来看你了！牛润润翻着白眼说：你是谁？我妈妈早死了！
红杏哭了，想抓润润的手，润润，你不记得妈妈了？你再看看。润润却缩回手，我早已没有妈妈了，我妈妈五岁时就死了！红杏急了，润润，我是红杏呀，我真是***妈。你记得妈妈教你唱的歌吗？红杏哽咽地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象根草……
润润瞪着红杏，似在仔细地回忆着，依稀中，他记起他躺在妈妈的怀里，轻轻地唱着这首歌。你…润润指着她，红杏一阵激动，润润终于想起来了，我…我就是***妈啊！但是润润说：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不是死了吗？
润润，你怎么这样和妈妈说话？我真是***妈呀，不信可去问你爸牛大海。这么多年妈妈能活下来，都是为了你呀！红杏气得眼泪又流了出来。不要提他，他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死了。牛润润突然粗暴地喊了起来。你说什么？红杏脸色苍白。
牛润润对红杏狂喊着：说什么？以为我不知道，还当我是傻瓜。自从你死后我就知道了，我不是那个爸爸的儿子，我是他弟弟。真是可笑啊！润润神经质地大笑，我真不明白，你（红杏）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别人都说我是‘杂种’‘私生子’，这么多年我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是你害的。
你胡说！红杏没想到儿子会这样和她说话，气得浑身直抖，你这个混蛋！
我胡说，现在知道难受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进了监狱吗？就因为我是你儿子，我要忍受无穷无尽的歧视，上学时同学欺侮我，上学后，老师嘲笑我，回家后，村子里的人取笑我，我在梦中都会想到我只是个私生子，你说说我还有什么人格尊严？牛润润怨毒地瞪着红杏。
红杏头脑一阵眩晕，呆坐在凳子上，这一切都是怎么了？红杏掩面啜泣，幽幽道：润润…别这样说***，妈是有苦衷的。红杏擦着眼泪，好了，润润。妈也不说这些事了，妈现在有钱了，我赎你出看管所，你跟我到上海去吧！
不，我宁愿呆在这里，也不跟你去！润润说，你走吧，我不想再到见你！润润说完竟转身走进了看守所。
润润，你不要走，你回来，妈妈还有话跟你说！可是牛润润头也不回。天啊！我究竟做了什么？红杏呆呆地看着牛润润离去，突然她大哭一声，转身跑出了看守所。
几天后，牛大海看到牛七叔的坟前插着几柱香，香已燃尽，坟前还有燃过的纸钱灰屑，是谁来过呢？牛大海来到天堂湖边，他又发现了一双红绣花鞋,那是红杏最喜欢穿的。大海拿起绣花鞋，看着鞋背上的鸳鸯，若有所思地看着天堂湖，天堂湖碧波荡漾，倒映的山峦有如红杏的影子晃动着。大海拿着鞋子走到红杏的墓前，将红皮鞋放在墓前，轻轻说：红杏，你安息吧！
--------（完）-------